“小寶啊，”宋小青說道，“咱們靠自己的本事吃飯，你瞧，看到咱們家鄉糧食產量比之前有了顯著提高，你知道姑我心裏有多高興？這是我不斷努力的結果啊！

“還有咱們陶然館能做這麽大，如今分店都有幾十間了，說咱們家日進鬥金都不為過，這是什麽緣故，因為咱們家正在勤勤懇懇種地，我也在不斷研究新品種。

“咱們靠本事吃飯，吃得香甜，用那些銀子用得也安然。甚至我還可以自豪地跟人說，我憑借我一個人的本事，養活了一大家子人。

“反之，”她勾了勾唇角，“咱們來看看你新結交的這些朋友，這些所謂的千金小姐們。

“你跟我說說她們都有什麽本事，最起碼能夠讓你眼前一亮心生佩服的。”

宋小寶想了想，道：“她們會彈琴下棋，寫字畫畫……還會作詩……”

宋小青嗤笑一聲，“小寶，你說她們會的這些你二哥會不會？”

宋小寶猶豫了一下，“好像是會的……”二哥雖然是後來才學彈琴的但是也不比那些從小就學琴的小姐們差。

宋小青沒好氣地道：“你肯定一些！”

宋小寶老老實實點頭。

宋小青又笑一聲，“既然你二哥這些都會怎麽不見你那麽親近你二哥？難道你二哥不比那些人與你親？”

宋小寶咬了咬唇，“姑……我……”

宋小青把手掌一豎，“你先別說話，聽我說。你所佩服的這些小姐們，她們哪一個能夠憑借自己的這些本事安身立命？”

宋小寶都快要哭了，“好像不能。”

宋小青嘲諷的笑了一下，“小寶，也不是我看不起她們，你說她們會的這些本事，隨便一個讀書人，哪怕是像你二哥這樣啟蒙晚的，也都能會。

“要說能靠這些本事安身立命的，你也不小了，我跟你說這個也不怕臟了你的耳朵，那些樓子裏操皮肉生意的女子在這些方面的造詣未必便比她們低了！”

宋小寶臊得滿臉通紅。

宋小青掃了她一眼，“這就受不得了？你也看看那些女子尾巴翹上天，卻連操皮肉生意的女子都不如，沒怎麽不見她們羞愧而死？”

宋小寶無言以對，她不知道這些事情還能從這樣的角度來看。

宋小青卻並不想就此打住，繼續說道：“小寶，你再想，她們吃的穿的用的，乃至玩的都是什麽人提供的？不都是咱們這樣的農民、工匠？咱們養活了她們，是她們的衣食父母，她們反過來還看不起咱們，你說到底是這些人的品質有問題，還是咱們的出身有問題？”

宋小寶嘴唇囁嚅，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。

宋小青冷笑道：“小寶，你跟一群品質有問題的女子來往，卻連她們的本質都看不出來，我是不是應該罵你一句蠢笨？”

宋小寶抽了抽鼻子，“姑，我錯了。”

“現在知錯了？”宋小青淡淡說道，“我跟你說，出身高貴，琴棋書畫樣樣精通，而品格又非常好的女孩子也大有人在。你放著那樣的女孩子不交往，反而和這樣人品有問題的人來往，還被人誤導，單說你一句蠢笨已經不夠了！

“你可知道，歷史上，有一位使臣出使別國，當權的太後第一件事問的就是社稷安否。什麽是社稷你懂嗎？就是土地和糧食，意思也就是問他們國家的農民可還好。如果一個國家的農民過著豐衣足食的生活，那便是說這個國家的糧食完全夠吃，國家富足，而且國政寬松。

“第二個問題才是問國家安否，最後才問候他們國家的君主。這個也不說了，你回頭也可以問一問你二哥，聖賢書上是不是說過‘民為貴、社稷次之、君為輕’！到底是什麽意思，你也不用問我，回頭問你二哥。

“最後，我得告訴你，小寶，你不小了，若是還沒有個辨別是非、區分善惡，知道親疏遠近的能力，這十幾年也就算是白活了！”

宋小寶滿面羞愧之色，深深低下頭去。

宋小青站起身來，“小寶，我是你姑，論理我不該跟你說這麽多，說深了說淺了的，未免都會讓你心裏不舒服。可我還是要說，為什麽呢，因為你跟那些女孩子站在一起，厭惡土地，厭惡種地的人，就是連我也一並厭惡了。

“不是我居功，你能有今天，能和這些有身份地位的女孩子來往，你也想想到底是誰給你的底氣，誰給你的資格。

“你借了我的勢，利用了我的資源，反過頭來還要嫌棄我，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大耳刮子扇你？”

宋小寶的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，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。

宋小青擡腳往外走，“我言盡於此，你若是因此記恨我，嗯，我只當我養了一個白眼狼。你若是因此想明白了，那也算這麽多年我沒白疼你。

“你娘說了讓你禁足，你就好好在屋子裏反省一下，在想明白之前，想要吃飯自己去做，想要喝水自己去倒，想要穿衣自己去縫！

“我也得跟你娘說一聲，自古以來慣子如殺子，不能讓她太慣著你了！也不光是你，還有你兄弟小七，若是成器也罷了，若是不成器，有她哭的時候！”

說著已經走到了門邊，開了門出去，錦繡跟在她身後反手將門關緊，跟著她往宋二嫂那邊去了。

宋二嫂還對著宋大嫂抹眼淚呢，看見宋小青過來，忙起身往前走了幾步，一臉的希冀：“小青，咋樣？”

宋大嫂見宋小青嘴唇都幹燥起皮了，趕緊給她倒了一杯水遞過去，“先潤一潤。”

宋小青一連喝了兩杯水，還說“渴死我了”。

宋二嫂一臉的迷茫，“難道小寶這死丫頭還不給你倒水喝？”

“光顧著說話了，”宋小青擺擺手，“沒顧上喝水。”

錦繡去接過宋大嫂手中的水壺，給宋小青續水，等到沒有那麽幹渴了，宋小青才跟宋二嫂說道：“二嫂不必太擔憂，我跟你說過，咱們小寶其實是個懂事的孩子。她會想明白的。不過我還是有一件事要提醒二嫂一下，大嫂也聽聽，明兒也跟侄媳婦說說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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